這就是紅樓第七章：盤根錯節的賈府

上一章我們分析了奸雄賈雨村的上位之路，通過攀附巡鹽御史林如海，賈雨村正式成為林黛玉的家庭教師。可天有不測風雲林黛玉的母親賈夫人在揚州城逝世，黛玉悲傷過度引發舊疾無法繼續上課，賈雨村也因此得空到那村肆酒館中小酌幾杯。

在酒肆當中賈雨村碰到了一個舊相識——冷子興，還記得第二回的回目「冷子興演說榮國府」，冷子興是誰？一個從事古董買賣的商人，這裡就有一個問題產生了「為什麼冷子興對賈府的情況了如指掌呢？」。

我們從兩方面回答這個問題，一方面冷子興娶的就是賈府周瑞家的女兒，周瑞家的可是賈府的心腹，大事小情無所不知，那冷子興作為周瑞家的姑爺自然非常了解榮國府的一舉一動；另一方面冷子興是一個商人，做生意的人八個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更何況冷子興做的還是古董生意，只有像賈府這樣的大戶人家才能成為和冷子興交易的對象。

學過中國歷史的都知道過去中國是小農經濟，也就是「男耕女織，自給自足」，男人要麼在田間地頭耕作要麼進京參加科考求取功名，古代中國始終施行「重農抑商」政策，以農為本，商為末。其實到了明清之際已經好很多了，開放了一些通商口岸，但是能從事商業活動的一定也是豪門大戶，我們常說「官商勾結」就是這個道理，普通寒門子弟幾乎沒有任何機會去經商。反過來這些商人也一定都和權貴世家進行貿易往來，所以冷子興才對賈府的情況知曉如此透徹。

說完了冷子興接下來我們探一探盤根錯節的賈府，這也是我們經一個外人的介紹第一次了解寧榮兩府的情況。寧榮兩府皆在石頭城金陵，街東是寧國府，街西是榮國府，二府相連占據了大半條街，由此可見兩府勢力不容小覷。寧國公和榮國公是一母同胞的兩個兄弟，寧公是哥哥，生了四個兒子，死後長子賈代化襲了官；榮公是弟弟，死後長子賈代善襲了官，娶的是史侯家的小姐為妻，這位史家小姐就是整個賈府的最高權力核心被尊稱為「賈母」，也就是眾人口中的「老祖宗」。

寧國府賈代化生了兩個兒子，長子賈敷八九歲便去世了，次子賈敬襲了官，賈敬這個人平日最喜歡燒丹鍊汞，和一些道士廝混在一起，無心做官，於是就把官位給了自己的兒子賈珍，賈珍也有一個兒子名叫賈蓉，賈蓉的妻子就是秦可卿。賈敬還有一女就是賈惜春。

與寧國府相比榮國府的人物關係就比較複雜了。榮國府賈代善也有兩個兒子，長子是賈赦，襲著官，賈赦的夫人是邢夫人，賈赦有一兒一女，長子賈璉，他的妻子就是大名鼎鼎的王熙鳳，還有一個女兒就是賈府四美中的賈迎春。

賈代善的次子是賈政，也就是賈寶玉的父親，賈政自幼酷愛讀書，本來次子身份無法襲官，卻因皇帝體恤先臣領了一個主事的頭銜，如今已經是員外郎了。賈政的夫人是王夫人，王熙鳳就是這位王夫人的內侄女，等於是親上加親了。賈政有兩個兒子和兩個女兒，長子賈珠英年早逝留下守寡的李紈和兒子賈蘭；次子就是我們的主人公「混世魔王」賈寶玉。還有兩個女兒，長女賈元春被選入宮後來成為了賢德妃；次女是庶出的賈探春，這就是整個榮國府的基本情況。

當然賈赦和賈政還有一個妹妹那就是林黛玉的母親賈敏，上文已經說到因病在揚州城去世了，這才引出後來林黛玉進賈府的故事。其實原文當中冷子興給賈雨村介紹的沒有如此詳盡，在這裡加以整合是為了更好地把握寧榮兩府的人物關係，幫助理解後文的內容。

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冷子興作為一個外人對賈府的評價其實是非常深刻且準確的，原文上說，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如今雖說不似先年那樣興盛，較之平常仕宦之家，到底氣象不同……主僕上下安富尊榮者盡多，運籌謀畫者無一，其日用排場費用又不能將就省儉，如今外面的架子雖未甚倒，內囊卻也盡上來了。這還是小事，更有一件大事。誰知這樣鐘鳴鼎食之家，翰墨詩書之族，如今的兒孫，竟一代不如一代了！」

冷子興的評判其實也就揭示了賈府的結局，雖然此時的賈府在外人看來依舊是風光無限，萬人仰慕，可其實賈府的內核已經開始潰爛了，每個生活在這裡的人都是無窮無盡的享受，不光主子如此連下人們也是驕奢淫逸，內囊已經被掏空了。再說賈府這些兒孫們，賈赦、賈敬不管怎樣還襲著官，他們的下一代賈珍、賈璉、賈寶玉各個不愛讀書，過著貴公子般的生活，每天吃喝玩樂，千里之堤即將毀於蟻穴，整個賈府給人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悲涼之感。

這一回中最精彩的描述其實是冷子興和賈雨村對於賈寶玉的不同看法。冷子興講述了賈寶玉抓周的故事，賈政將世上所有之物擺了無數，與之抓取，沒想到賈寶玉伸手只把些脂粉釵環抓起來。賈政於是給了賈寶玉一個評價「將來酒色之徒耳」，冷子興也給了賈寶玉一個評價「將來色鬼無疑了」，這個時候賈雨村給了一個不同的看法「可惜你們不知道這人來歷。若非多讀書識事，加以致知格物之功、悟道參玄之力者，不能知也」。

很顯然賈政、冷子興都誤判了賈寶玉，賈寶玉其實是一個亦正亦邪之人，後續隨著故事的展開我們會更加深有感觸。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賈寶玉其實是有大愛在心中的，他對每一個服侍她的下人都非常好，無論是晴雯、襲人他從來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說打就打、說罵就罵，反而非常體貼和關心；再說他對秦鍾、蔣玉菡這樣比他身份低的人也非常愛惜，寶玉的那頓毒打就是因為蔣玉菡。像寶玉這樣用心疼愛、珍惜，並且以真心和身邊人結交相處的人真的不多。

再舉一個例子，也是下一回我們會說到的寶玉黛玉初見時他問黛玉有沒有玉，當聽到黛玉說沒有的時候他立即把玉摔了，當寶玉有什麼好東西而別人沒有的時候他不僅沒有開心反而發了瘋病，這樣時刻惦念他人懂得分享的少年怎會是一個酒色之徒呢，縱觀寶玉對黛玉的那份痴情也讓我們更加相信真愛。

其實這裡曹公想要告訴我們，永遠不要戴著有色眼鏡去評價他人，每個人身上都有優缺點，都有自己獨樹一幟的個性，我們可以不接納但不要去批判，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寶玉就是厭惡功名，不喜讀書，可一點都不影響我們對於寶玉的喜愛和欣賞。這個世界沒有完人，我們就要活得要真實、灑脫，活成一個真正的自我。

第二回的故事我們暫且聊到這裡，下一回讓我們跟著林妹妹的步伐一起走進真實的賈府，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七章：盤根錯節的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