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亂世江山第六十四章車如流水馬如龍

「常大哥，且把話說完唄？聽您的意思，你們和建奴放過對？」夥計等落下有十來米遠了，壓低了聲音說道。

「何止放過對，不是吹牛，我們公子、我、還有十幾個弟兄，守城的時候就殺了好幾個韃子，還有三個是白甲兵。後來又踹了建奴大營，一把火燒了建奴糧草，逼的建奴棄了真定府，轉而南下。」常勇驕傲道。

「當真？！」這下把夥計給驚到了，從來只聽過建奴破了一個又一個城，拔了一個又一個營，哪裡聽說過有人能踹了清兵大營的。這下可把心中的好奇給徹底勾起來了，非要常勇給講講。

常勇撓撓頭，面露難色道：「這個，公子不讓我們說的。」

「哦？這是為何？這麼光彩的事跡，兩位便是稱一聲英雄也不為過，為何不讓宣揚？」夥計說道。

「公子說了，我們以前不是大明的軍人，自然可以說出去，臉面上也有光彩。可如今已經成了大明衛所兵士，殺敵報國那是應分當然的，再往外說，讓人覺得有點自賣自誇。」常勇頓了一下，壓低聲音道：「其實，公子是怕丟人。」

「丟人？這有什麼丟人的，恕我直言，此事若是真的，二位比那些只知魚肉百姓、殺良冒功的文官武將可要光耀的多。」夥計正色道。

「咳咳，公子不是說這個丟人，而是告訴我們說，以前尚是普通百姓時尚能殺敵破營，如今成了軍士，若是不能練成軍陣，徒費錢糧，卻殺不了敵人，再說以往英雄事，惹人恥笑，有道是好漢不提當年勇。」常勇模仿著李爽的語氣說道。

「哎大哥此言差矣，若是兩位真真是殺韃子的，別的不說，我那東家肯定會幫將軍。」夥計拍著胸口道。

「唉在下多謝小哥好意了，可是公子說看戚爺爺兵書，這鴛鴦陣最重要的一環便是火銃，若無火銃，則遠無法抵禦騎兵，近無法結陣自保，縱使其他刀、劍再犀利，也形不成有效的殺傷。」常勇乾脆把平日裡李爽給他們灌輸的火器重要論拿了出來。

「嗯此事，其實也不難。」這夥計終於沒忍住：「我家東家手下，能打火銃。」

「公子說了，這鴛鴦陣火銃兵最緊要的是，不能炸膛，否則數千軍士結陣而待，敵人尚未來，自己先炸了，還怎麼打？」常勇說。

「別的不敢說，炸膛是絕對沒有的，我十歲起便在這裡做事，如今已經十年，從未聽過我興雲鐵鋪東西不好的。我們興雲鐵鋪，最重的便是成色。」夥計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十分驕傲。

常勇看上去不似作假，便佯裝無奈道：「那我便給你講一下，我們公子殺敵踹營的經過，好教你知道，我們大風營的由來。」說完從建奴攻城到夫人託孤，從樹林截殺到定計剃髮，最後大破敵營，陛下封賞，挨個講了一遍。

這常勇本來是粗人，講起來帶著各種粗話，卻是講的眉飛色舞，別有一番風味，把這夥計唬的是一愣一愣，佩服的五體投地，忍不住跟著熱血，恨不得上陣殺敵的是自己。

說完，常勇一拱手，說道：「小哥，這些個就是我們所作所為，常某若有半句虛言，且讓這冬日旱雷打下來劈了我。」

古人最重誓言，常勇這麼發誓，這夥計自然沒有不信的，連忙回禮道：「英雄哪裡話？剛才聽了兩位老闆的事跡，實在非常人所能做的。大哥又如此勇猛，真是關公在世、霸王重生啊。」

幾句馬屁拍的常勇也很受用，於是趁熱打鐵說道：「那請小哥告知我家公子，那火銃的事情。」

這夥計剛才忍不住要聽，聽的時候跟著唏噓，等現在聽完了，心中其實已然後悔了，可是沒辦法，人家常勇連那麼重的誓都發了，自己若是再藏著，怕是連累了興雲鐵鋪的名頭，又轉念一想，告訴他們又有何妨，反正最後幫不幫他們又不是自己說了算的，頂多就是被東家罵幾句多嘴。

放下了心理包袱，夥計策馬追上李爽，將這火銃的事情告訴了李爽，卻也言明，成與不成東家說了才算。

當時一路無話，直到了這徐家莊，這莊子建在了大山之中，往來交通必須有馬，李爽老遠看了看莊子規模和地勢，心中暗自腹誹：這徐非真是怪人，在這大山中建莊子，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也不知這些個吃穿用度、耗費鐵料運進來多困難。這些自不必問，跟著這夥計進了莊子，徐家外來，才傳了三輩，每一輩也人丁不旺，總共不過三四十戶人，而且很多是這徐非雇來的匠人，常年累月在此，就將家人一同搬了過來，反正是混口飽飯吃，在哪都一樣，而且這裡的東家還足額給錢，不缺飯食，於是時間長了就在這裡紮下了根，即便如此這徐家莊規模也才這麼點。

讓李爽驚奇的是，雖說地方偏僻，人口又少，這莊子門口卻停了許多車馬，那莊子街道上也是熙熙攘攘，絲毫看不出這是個小莊子。可奇怪的是，這一路上來也沒見這麼多車馬，最多見了幾輛，也成不了這種規模啊，那時李爽還有點奇怪，以為是哪個地主家的家眷，現在才知道，是來這徐家莊的。

這夥計見李爽問起，頗為自得，說道：「老闆有所不知，我們興雲鐵鋪經營了幾十年，一直靠的是質量和手藝，從不欺瞞，每次按時交貨，因此在這山陝口碑信譽很好，生意往來也多，平時的生意都是我家鋪子裡的老掌柜打理，只有有些個特別重要的會去請示老東家和少東家，這裡雖說只有少東家在，可是節前節後總有人來拜望探視，因此這年前年後，總是車水馬龍的景象。至於我們在路上看不到，是因為這些貴客來了，一般是要小住幾天才走的，我們東家也好略盡地主之誼。」

第六十四章車如流水馬如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