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今日48.第四十八日

    入了冬的京師儼然變作了冰山地獄, 寒意從腳底滲進, 一絲絲漫了全身, 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暖和的。若不是咸福宮的寧妃催得緊, 錦一也是萬萬不願走在這冰天雪地中的。

    出來取東西的是芙英姑姑,錦一為咸福宮制香也有一段時日了,同她還算熟絡。

    &大冷天的,真是勞煩你專程跑這一趟了。」芙英姑姑接過裝了藏春香的瓷瓶,笑道,「不過你這趟可沒白來。我家主子惦記著你, 特意向陛下討了些太禧白, 我這就給你拿去。」

    錦一聽了這話, 被凍得出竅的魂魄又歸了位,樂呵呵地答道:「那就有勞姑姑了。」

    無奈她冷得整個人都縮在了衣領里,看不見笑容,倒是能從被寒風吹得有些發紅的眼睛裡瞧見一絲光亮。

    芙英姑姑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再多說什麼, 趕緊回屋給她拿酒去。

    其實錦一也算不上有多愛酒,只是現在這天氣要是入了夜, 更加酷寒難耐, 而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也不敢說冷,只能把衣服被褥裹緊些,讓風少鑽點進來,所以喝幾杯小酒成了她另一個暖身的法子。

    一思及此,她也不覺得這風有多刺骨了,反而還有閒情踢起了雪來。可惜樂極總是生悲,錦一還沒來得及把腳下的雪地踢出一個坑,視野里的白便被黑取代了。

    原來不管如何費盡心思地躲藏,有些事情終不能倖免,那種穿骨而透心的涼意好像又悉數灌回了她的身體裡,而且還是加倍的。

    錦一也顧不得是不是為時已晚,當下便生出了「逃」的念頭,然而剛有所動作,便聽得來者開了口。

    &公公,這東西都還沒拿呢,怎麼就急著走了?」

    說話的是跟在蕭丞身邊的小太監,名叫邵生。

    被叫住的錦一隻好停下來,開始後知後覺地懊惱起自己剛才的行為來了。她大概是真的慌了神,才會選擇「逃跑」這種下下策吧。畢竟放眼整個天下也沒有東廠找不到的人,更何況是小小的紫禁城呢,她再怎麼逃也是沒有用的。

    定了定神後,她轉過身子,而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雙手伏地,一邊磕頭一邊認錯:「奴才眼拙,方才竟沒有認出廠公,還望廠公大人有大量,饒了奴才這一次!」

    在這吃人不吐骨的深宮裡,錦一旁的沒學會多少,倒是把這求饒的功夫學得溜溜熟。和命比起來,這樣低聲下氣地求人委實算不上什麼,就是現下這雪有些已經結成了冰渣,磕起頭來還怪扎人的。

    出聲制止她離去的邵生和她還算有些交情,她的脾氣性情也摸得清一二,所以沒料到她會是這種近乎誇張的反應,不明白她這演的又是哪出戲,一時間也拿捏不准分寸,面色為難地望著自家督主。

    而他家督主雖然眼角眉梢都帶著笑,可這笑就如同冬天的太陽,是沒有暖意的,依然教人冷得發顫。

    錦一是什麼意思蕭丞當然最清楚不過了,可是就算她想劃清界限,這界限的位置也得由他來定。

    他低頭看了看在雪地上跪成一團的人,鼻尖被凍得通紅,白淨的臉上也沒了血色,唯有那雙眼睛還有生氣,剔透得像水晶珠子,卻又偏偏避著他。

    &來。」

    &謝廠公,您可真是菩薩心腸!」錦一也不在意他的冷漠,用了平生最諂媚的語氣,就算站了起來,可腰仍然恭敬地彎著,「不知廠公是否還有別的吩咐?若是沒有,那奴才就……」

    錦一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蕭丞拽住了手臂,微微一使力便把她拉到了身前,而一隻手覆上了她的額頭,替她拂去了印在皮膚上的冰渣子。

    她所有的視線都被他披風寬大的袖口給擋住了,看不見他的神情,只看得見他如玉的手腕,以及那串已經失了光澤的琥珀手串。


    大概是蕭丞做得太理所當然,又或是他本就擅長迷人心智,恍惚間錦一竟也荒唐地以為這樣並沒有什麼不妥。

    幸好只是恍惚間。

    &公身體金貴,奴才伺候您尚來不及,怎麼敢受此恩惠,這不是折煞奴才麼!」錦一一面偏著頭避著他的手,一面一副又要下跪的架勢。

    再一次被躲開的蕭丞半斂著眼眸,落空的手握成拳收了回來,可拽著她手臂的手卻並未鬆開,於是錦一落得了一個將跪未跪的狼狽下場。

    僵持的局面維持了好一會兒,可她依然沒有要服軟的意思。

    蕭丞見她寧願保持著這個極不舒服的姿勢也不願好好站在他的面前,眼底蒙上了一層薄怒,聲音卻仍舊和煦,像是在真的在同她商量似的。

    &若是這麼愛跪,咱家便賞你在這兒跪一宿,你意下如何?」

    跟著蕭丞好幾年的邵生雖然也不過十三四歲,卻是個人精,極會察言觀色,見氣氛越來越僵,心想可不能就這麼不歡而散了,趕緊把錦一扶了起來,出來打著圓場。

    &公公,那日你不是還同我說有東西要交給督主麼,既然今兒正巧碰著了,不如你就親自拿給他吧。我瞧這天色越來越暗,興許待會兒還有一場雪,你就別再推辭了,趕緊帶路吧。」

    說完後又附在她耳邊飛快地責罵道:「你瞧瞧你,淨乾的什麼破事兒!你捅的簍子自己收拾,可別再指望我會幫你!」

    這倒也不是他隨口胡謅的,而是確有其事,於是這次換作錦一啞口無言了,張著嘴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只能喝風。畢竟是她有求於人,想說他「見風使舵」都沒什麼底氣。

    不過相較於她這個神宮監的小太監,恐怕蕭丞對這禁宮更加了如指掌吧,哪裡還用得著她來帶路呢。

    &公終日為了宮中的繁瑣小事已經夠操心了,奴才這點芝麻大的事怎麼還敢麻煩廠公親自跑這趟呢。前幾日奴才還聽聞廠公染了風寒,現在這外面天寒地凍的,廠公可千萬要注意身體,跑腿的事只管交給奴才做。」

    邵生眼巴巴地望著錦一,還盼著能從她嘴裡聽到一些好話,誰知她還是不知悔改,期望再次落了空。

    蕭丞沉默了一會兒,放開了對錦一的鉗制,也不再看她一眼,繞過她徑直走了。

    他走得很快,在這紅牆黃瓦之間,背影更顯孤傲,只有雪地上留下的深深淺淺的腳印與他同行。

    邵生怒其不爭,恨不得一巴掌把錦一打醒,乾脆半拖半拉著她走:「你說說,得罪了督主你有什麼好果子吃,快去追回來!」

    東廠的蕭丞陰險狡詐是滿朝官員都知道的,怕是就算沒得罪他也討不到什麼好果子吧。

    好在這次邵生失策了,沒有算計周全,因為蕭丞壓根兒沒有要和他倆攪合在一起的打算,沒一會兒工夫便走得只剩下一個的黑影了。

    這對錦一而言,無疑是不幸中的萬幸,一直懸在嗓眼子口的氣終於能夠安安穩穩地呼出來了,可是另一邊,落了單的邵生卻一頭霧水,不明白蕭丞怎麼走得如此乾脆,連追都不讓人追了。

    為何今天發生的事他都有點摸不著走向了?

    錦一見他失神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語氣同剛才判若兩人。

    &公公,你的腳程不比廠公的快,想要追他怕是也追不上了。既然事已至此,你還不如隨我走一趟,把東西拿了,也不至於空手交差,不是麼?」

    對於她的突然轉變邵生很是鄙夷,惡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你說說你這張嘴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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