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聽寒107.該喝、當喝_頁2

還不忘伸出這條『仙人醫治』的傷腿左右擺動了幾下。

    花甲老漢替這男人高興,咧嘴道:「好,這人心善就是有好報,這下看誰再敢諷你是跛子,再有人譏諷,老漢我第一個不干,他娘的,這天下善人苦人可憐人總被人欺負,哪還有道理可說?」

    跛子越走越近,聽聞那花甲老漢所言,不知為何鼻尖一酸,眼中似是有暖流升騰。

    花甲老漢絲毫沒察覺出異樣,仍是喜色不減,率先轉身先往巷子裡走去,歡心說道:「走走走,上我家上我家,讓我家那老婆子弄些下酒的葷腥,我家中還有兩壇黃酒,那黃酒可是存了十多年咯,想當初那可是個大文人送我的,一直捨不得喝呀。」

    於跛子十餘年未曾波動的心弦似是被那持燈的花甲老漢徹底撥了起來,雙目中的暖意越發洶湧,跛子便如此一步一步跟在老漢身後,不急不緩,一語不發。

    持燈老漢越說越來勁,嘆氣道:「今日高興,喝了去,可是先說好啊,咱倆人一人一壇,你可不許搶,倒不是老東西我捨不得那黃酒,只是怕你飲得醉了,再耽誤了仙人的法力,把你那腿在變回原來模樣,那可就不好了。」

    「今日這酒點到為止,愛喝臨走時你就拿去,咱先是為了敬神,再就是因為你這傷腿復原,咱爺們高興,這酒該喝,當喝。」

    聽聞那句『該喝,當喝』於跛子雙目之中蕩漾的暖意似是決堤一般,默然而下,兩道淚痕滑在面上,十數年來堅硬似寒鐵的心思竟有些許消融痕跡,手中勁風聚又散,散又聚好幾個反覆,仍是下不了手。

    這春冬交接的夜好似太冷了,麻衣下的身軀在寒風中微微戰慄。

    也不管那跛子是否應答,花甲老漢話語仍是不停,嬉笑道:「如今你跛子,誒不對,腿好了不能叫跛子了,如今了老於茶攤紅紅火火,傷腿也好了,你家以前那婆娘不知得如何羨慕,說不定知道後還得回來找你呢。」

    「你可得長記性啊,那婆娘回來萬萬不能要了,你這腿好了,趁著年輕還能在討個婆娘,大姑娘你這老小子就別想了,那小寡婦也能暖屋熱炕讓你吃口溫熱飯,比啥不強?」

    「到時再讓我家那老婆子給你縫上幾套被褥繡面,嘿,你可別看不起我家老婆子那手藝,這周圍三老四少誰家娶妻嫁女不得來求一副。」

    從街面至老漢家院門四百餘步,老漢年過花甲的傴僂身軀似是被這喜事挺起了幾分,寒風中,老漢脊背極為挺拔,手中那紙燈也極為耀眼明亮,老漢一路上喜色連連,嘴中言語與腳下步履一直未停,那被叫了十餘年跛子的中年男人便一直跟在老人身後,臉上淚痕點點,滿是會心笑意。

    眼看離家門剩下十餘步,於跛子慘澹一笑,不知是笑著人生還是笑著天地,溫聲道:「老哥哥。」

    「這好人就是,嗯?」

    那老漢正說得起勁,聽聞那跛子呼喊便轉過身來,見那中年漢子滿臉淚意,不禁埋怨道:「嘿,你這人,大好日子怎麼還哭上了,你這……。」

    啪的一聲輕響,紙燈掉落在地。

    那被人稱為跛子的麻衣漢子如鐵鉗般地大手正死死攥住花甲老漢脖頸,雙眼微垂,不敢在看那老人一眼,手中勁力極大力求直接斷去老者生機。

    因為他怕,他怕那花甲老漢再說出什麼刺痛他心神的話。

    寒風呼嘯而來,衝撞在兩人身上,轉瞬便消散在空中。

    夜色下,一麻衣漢子單手死死掐住一老者脖頸,頭垂得極低,熱淚自雙目脫落而下,落在這滿是寒意的大地上,花甲老漢早就沒了聲息,四肢無力的垂落兩旁,雙目瞪得老大,臉上欣喜的表情還未退散。

    紅彩紙燈在地上緩緩搖曳,紅燭傾倒,點燃了紅紙,一盞紙燈驀升騰起火光,幾個反覆,燃為了灰燼。

    紙燈是花甲老漢這輩子最後一件器物,也隨著老漢魂游西天去了,這老漢應當會手持紅紙彩燈步入極樂世界,再九天之上,帶著溫和笑意望著這天下人吧?


    寒風中,那麻衣男人扛著一具僵硬的屍體,一瘸一拐的走向黑暗,沒了蹤跡,月色下,一堆漆黑灰燼堆積在狹窄巷子中,寒風一抖,飄散的無影無蹤,這天地,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有一個比皓月還有明亮的光點,消失在這繁華人世。

    夜色下,一間偏僻院子內,麻衣男子在一顆枯樹挖出一丈許深坑,將一具已然僵硬的屍體掩埋其中,男人盤坐在樹前,面前擺著一壇黃酒兩隻粗泥大碗,中年男人臉上淚痕依稀,抬手添滿兩隻粗泥大碗,提起其中一碗一飲而盡,另一碗則倒在樹下。

    中年男人便如此,喝一碗倒一碗,任是酒罈再滿再寬闊也架不住那粗泥大碗的豪爽架勢十多個來回,壇中一乾二淨,再也倒不出一絲酒液。

    中年男人將最後兩碗黃酒全然倒在樹下,呢喃了一句:「這次我不搶,給你多添一碗。」

    酒喝完了,男人也不覺無趣,便這般對樹而坐,默然無語。

    橋樓上鼓打五更,天穹隱約有些許光亮,枯坐了一夜的麻衣男人緩緩起身,一瘸一拐回了破敗房屋。

    走至門口時,男人回望那顆枯樹,苦澀一笑,呢喃道:「老哥哥,今日無香,等我死後,再為你燃吧。」

    簡陽府,胡家老店。

    聽聞橋樓更鼓交替,身上醫布滿是血跡的柳遠山左右翻滾,無法合眼,一合眼,那一幅幅畫面便躍在年輕男人腦海之中。

    這一夜對他來說,太過詭異。

    短短數個時辰,年輕男人經歷了人生的大悲至大喜。

    當時那沖天赤芒閃耀之後,兩柄升騰異樣光彩的虞帝螭懸在半空之中,懸而不落,少年心頭望著那兩把匕首似是多了些不一樣的感覺,心神一動,那火紅匕首便要微微一顫。

    那被世人稱作鬼卒羅剎的沙啞嗓音仍在柳遠山耳畔迴響。

    年輕男人滿臉苦澀,輕輕呢喃:「這他娘的太玄乎了吧?」

    自小柳遠山便於陳長歌項天成二人廝混在雄州街頭,上至茶坊書館,下到酒肆勾欄,沒有這幾人不踏足之地,昔年時,在說書先生口中聽聞那些神鬼誌異的言說總會不齒一笑。

    順帶譏諷一句這世上哪那麼多天上掉肉餅的事?就算砸上了,那他娘的從天下掉下來還不砸死個人?

    但如今,他萬沒想到這偌大一張餅,便如此覆蓋在自己這瘦弱身板上了,而且還覆蓋的如此突然。

    柳遠山如何也拿不出困意,生怕月下那一切是場夢境,睡了就沒了,雙眼盯著桌那把虞帝陽螭,雙手猛然發力,只見那火紅匕首微微顫抖幾分。

    柳遠山自顧自的念道著:「遠了遠了。」

    年輕男人往前湊了湊身子,再度發力,那虞帝陽螭微微滑動寸許距離,可離那隔空取物信手招御的本事還差的遠。

    柳遠山略微舒展筋骨,又往前湊了幾分,右手伸得老長,離那破敗方桌三尺遠近再度發力。

    那赤紅匕首被勁力牽引,猛然向柳遠山衝撞而來,男人心神大喜,手中氣力微微一滯,眼看虞帝陽螭離男人指尖不過兩寸距離,可失去氣力牽引沒了勢頭,朝著地面無力墜去。

    早日裡在雄州惜財如命的黑衣少年怎捨得這至寶落地,身形一躍將匕首攥在手中,雖說攥住了匕首,這黑衣少年卻跌落在地。

    感受著渾身的疼痛和脖頸處的傷痛,不禁皺眉罵道:「這他娘的是什麼事,明知道要收我,還下手這麼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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